15 May 2008

傀儡

傀儡

有一段时间,突然想呐喊。在无际的海洋前,呐喊出心中的憋气。憋久了,毕竟不太好,应找个适当的管道发泄。憋气,憋在心中的气,零零散散,没有一个是有着完美的胴体,好像是被肢解的灵魂,漂浮着,没有落脚的归属。盘旋在心底处,似乎还抱着希望,寻找失去的部分,拼成一幅陌生的回忆,勾勒出欲望的思绪,寻回不见了的情感。

翻看了躺在书房抽屉里许久的笔记本。也不知道它在那儿度过了多少的春夏秋冬,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迷迷糊糊地被我放进去,然后又恍恍惚惚地被我拿回出来。人家说,笔记本的内容是一种生活,活着的思绪。看着,看着,好象在时空的交错处,与自己在对话。感觉得到,就好比是科幻片里的主角,坐着时空机,回到从前,然后看见自己的模样,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。彼此,微笑,点头,继而让寂静从新填满两人之间的隙缝。纵然,心头有千言万语,却在口角边,驻留了一阵子,又溜回心里了。

内心的不定,让自己在街道上,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了。原以为,在规划图里,已经让自己摸索好要走的路。可是,时过境迁下,这路,也变得陌生起来。陌生的令人恐惧,恐惧的让人担心。突然,脑袋一片混乱,就好像数不清的幻灯片在一瞬间闪过一样,让人目不暇给。眼皮的垂下,似乎无法再承受突如其来的视觉感。无可选择下,我选择了逃避。

走回房间,就好像走进了自己的小小世界里,似乎躲开了尘世间的种种不确定,避开了路上那有色的眼光,一切一切都恢复了盘古开天辟地时的那番宁静。至少,四角的墙壁,能够给予我些许的自由。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着窗外的世界了。望着窗外,窗外有蓝天,蓝天下却布满了乌云,阴森的灰色,似乎在远处,拉着手上的绳子,牵着我的躯体,逼使我向前,不准我往后退。

公园里的长椅,没人坐在那儿了。剩下的只有往日的背影,和在云霄外飘着的欢笑声。记忆里那熟悉的声音和举动,都一一消失了,就好像无缘无故的蒸发掉,无迹可寻。倚在长椅的小男生,与两三个友人,一起有说有笑,分享着内心的小秘密。回望成长的相片里,追忆着那不变的永恒,却始终敌不过岁月的不饶人,阳关道与独木桥,整齐地排列着,各走各的,好比在某隐秘处,有人为我们锁上身后的发条,像木偶般,步上了看似注定的路程。

收音机,缓缓的,播放着六七十年代的爵士乐曲,让正梦游在思潮里的我,更为陶醉。醉在梦境里,醒在现实里,多么可悲啊!双眸,痴痴的,不知道在望着什么,只知道迷糊的看着在天花板旋转着的风扇,会让自己灵魂出窍,暂时躲避着繁华世界的喧嚣。看起来,自己像个懦弱的武士,多过像个奉行着享乐主义的凡人,当人人在为生命的使命拼搏时,自己则抽身离开。

望着镜前的自己,其实也不太确定,是不是那曾立志要为国为民的血气方刚的少年,还是早已愿为生活里被绳索和发条牵引着的傀儡呢?

刊登于4月1日星洲日报 副刊《后浪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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